他忙于办差,不常在家。
府里的大小事务,一切交给我打点,有些事我拿不准,问过他的意思,他只说按照我的想法办就好。
说来谢妄之回家的时日确实也很少,我顺手在土里埋下几颗瓜子,他回来时,已有一片向日葵迎风招展,脆生生的鹅黄,朝气蓬勃地立在春日里。
再往后他出去办差,回来总会递给我一个小锦囊,里面是各地的花种。京城的水土与别地不同,不保证都能活,我尽量养。一整个春天过去,园圃里发起一片花苗,我再搭个篱笆架子,想必来年春天,架子上会爬满牵牛。
我们没有圆过房。
不知道是否应验了京城里,他不近女色的传闻。
但我隐隐有另外一层顾虑。
我和谢家三郎的事,他不可能不知道。我说我放下了,旁人又能信几分。
可是这种事情,谢妄之不说,我又怎好主动开口。
谢妄之是一个警惕性很强的人,近身的事,不喜欢下人来做。
有一回他要去京郊办差,郊外十里有驿站,虽说去不了几天,但总归要打点行囊。
我站在旁边看他收拾衣裳,终归没忍住,去找了一把伞塞给他,说道:「带上吧,过两天要下雨了。」
他抬起头,略诧异地看了我一眼,然后接过了那把伞。
两日后果然毫无征兆下起大雨,谢妄之办差回来,说起手底下几个人,被淋得狼狈,最后借了农家的屋檐躲雨。
「你怎么知道会下雨?」
我笑眯眯地望着他。
「你猜?」
谢妄之望向我,眼里隐隐有探究。
是夜我睡前沐浴,浴桶里的水极热,我叫丫鬟掺点凉水。
谢妄之的身影映在屏风之后。
「你身上有旧伤,该多用热水驱寒。」
我从未在沐浴时见过外男,大惊之下猛地蹲进水里。
水太烫了,我倒抽一口冷气,又不好立时站起来。
混乱之中似是听得谢妄之轻笑,再抬头看,屏风处空空如也,他已经走了。
那之后每天晚上沐浴都是略烫手的热水,只是不像第一回那样灼人。
九月底谢妄之受了重伤。